第88章
種子被吊在高空上,她無聲地對屠戶做著口型,“快走。”她沒辦法說話,不能將Y組織的算計和盤託出。
屠戶對她露出一個瘋狂的微笑,所有人都隱沒在周圍,打算將種子和屠戶一網打盡,全場所有的鼻孔都在屏息,呼吸聲都沒有。
即將動身的時刻,屠戶突然俯衝,用眾人難以反應的速度,打開地心裡關於重啟的魔咒。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這個選項。
沒有人能確定這樣做的後果,關閉魔咒可以結束遊戲,重啟卻意味著無數種結局,結束、重開...或者毀滅。這是場沒有底牌的賭注,隻有瘋子敢賭。
種子如夢初醒,瞬間回想起她和屠戶的最後一次談話,她說,“為什麼我們被賦予了力量,卻好像被放進了更大的陷阱。”
她那時陷入巨大的失望之中,而屠戶隻是看著她。
隨後,屠戶說了一句讓她難以理解的話,屠戶這樣的人說話也像在下咒,她平淡地吐露:“數量會修正錯誤。”
種子不理解她的話,她理所當然往下推測:“可如果沒有呢。”
屠戶看向遠處,“那就一起毀滅。”
回到此刻,世界再次和人類建立聯系,遊戲上線時的機械女聲再次籠罩世界。
“玩家請注意,玩家請注意,魔女遊戲加載成功,即將正式上線,請做好戰鬥準備。”
“我將為您實時播報玩家數量。”
“注意注意,玩家數量波動,注意注意,玩家數量波動。”
“刷新,刷新,刷新。”
“玩家數量基本穩定,npc數量急劇減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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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示,提示...遊戲的規則是...”
屠戶在黑暗中睜開眼睛,她開口,聲音和機械的女聲重合。
“伙伴可以團結,敵人務必毀滅。”
畫面定格在屠戶直直盯過來的眼睛上,黎砚知沒有立即喊咔,宋可也沒有停,她一動不動,靜靜注視著鏡頭。
“好,咔!這遍非常好!”黎砚知很少有這樣情緒流露的時刻。
已經拍了4條,宋可的壓力不小,聽到黎砚知的話才放松些許,她迫不及待地過來,從監視器裡檢查自己的表演。
“這戲拍的我真過癮啊。”宋可有些激動道。
黎砚知笑了,“給你多留了一天假,出組休息休息,等著轉場。”
宋可要出組去拍商務,換掉戲服就去趕飛機了。黎砚知喝了口水,正好是劇組放飯的時間,她坐在安置監視器的帳篷裡,翻她的分鏡本。
桑珠鬼鬼祟祟地掀簾子進來。
今天是他值班的日子,也是他在劇組殺青的日子。
他低眉順目地打開飯盒,一樣一樣擺到她面前。
黎砚知漫不經心地看他一眼,“你怎麼還不走,挨罵沒挨夠想挨打。”
桑珠耳朵瞬間紅起來,他臉皮薄的過分,最後一場殺青戲份依舊被黎砚知當著大家的面,罵的抬不起頭。
“導演,你是不是一直都不太滿意我。”
桑珠低著頭,眼睛裡包著淚水。“我也知道,我沒資格演這部戲,我佔了別人的位置,演技還不好,總讓你生氣。”
黎砚知沒有安慰他,語氣冷淡,“別想太多。”
“和演技沒關系,隻是李錚和梁昭的矛盾一直沒有緩和,我看到你也連帶著心煩。”
桑珠有些吃驚地抬起頭來,看來他並沒有那麼差勁,甚至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已經算是讓黎砚知省心的類型。
桑珠第一次感覺自己有了存在感,他試探道,“導演,也許我可以從中調和。”
他和李錚關系還算可以,和梁昭也沒有太大衝突,說和這個任務交給他來做,最為合理。
黎砚知視線終於落到他身上,“你真的能做得來?”
桑珠點頭:“隻要能為您排憂解難,我都願意努力。”
黎砚知俯身,贊賞式地摸了摸他的頭頂,“李錚最近生病,你去買點藥放進他的水杯裡,裝作是梁昭關心他,他面冷心軟,不會不記梁昭的好處的。”
桑珠收著下巴,乖巧地點頭。
黎砚知安心地放他走了。
桑珠的電話打來的時候是傍晚,聲音經過距離的幾度剝削,搖擺又單薄。
他的氣息紊亂又急促,大驚失色道:“出事了導演,梁昭死了。”
第82章 理想
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
桑珠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整件事情的發展像夢境般毫無邏輯。原本應該是合家歡的劇本,李錚和梁昭應該互訴衷腸、誤會解除,大家理所當然地一起包餃子。
可是真實的情況卻是, 他把餃子皮都準備好了,轉頭一看, 李錚在剁肉陷兒, 肉陷兒旁邊是還沒被切完的梁昭。
桑珠抱著手機, 面對黎砚知的沉默, 他幾乎是語無倫次。
“都是血,好多好多血, 怎麼辦啊導演,警察會把我也抓走嗎?”
相比之下,黎砚知冷靜很多,她掛掉電話, 久坐讓她的身體隱隱有些疲累, 索性站起身來活動活動。
後面兩天通告單上都沒有排戲,即將轉點去新的城市,目前所做的準備也不過是保證劇組能夠有序撤離。她已經安排好了車隊,這幾天主要是將大大小小的設備裝車。
這些事情已經分到個人, 每個劇組都經歷過的環節,似乎她的確沒有跟到底的必要, 黎砚知把剩餘的流程和副導演對接之後,開車離開劇組。
警笛聲格外有穿透力, 天色將暗, 紅藍色的光波變換著打在地面上, 救護車緊隨其後。
正值晚高峰,黎砚知不緊不慢地順著車流開。
到了酒店她像往常一樣, 刷卡上樓。
電梯門關閉的那一刻,另一間電梯門緩緩打開,一行警察押送著當事人出來。
套間裡亂成一鍋粥,黎砚知作為案情相關人被允許進入到裡面。
血跡主要集中在客廳的沙發上,桑珠的床鋪,白天鋪蓋一卷,便可以繼續若無其事地恢復沙發的身份。
沙發是灰色布藝,血跡刺破表面,已經滲透下去,像某種神秘符號。白色的地板上被殃及些許,似點點紅梅。
看來這裡就是第一事發現場。
房間裡,醫護、警察都在忙著,黎砚知既不是當事人,也不是目擊者,警察在對桑珠問話,桑珠身上手上也沾了血,已經幹了,像隻輕薄的紅色手套。他還沒能緩過來,魂不守舍,隻來來回回重復“和我沒關系”。
梁昭失血過多,醫護正在給他上止血帶。他的臉無力地倒向一側,刀口貫穿整張面部,肉從皮裡翻出來,是完整的缺口。
黎砚知站在一旁,由於不緊急,所有人都像看不見她,她穿著黑色毛衣注視眼前的一切,仿若真正的鬼影。
房間的窗戶沒有關,冷風裹著血腥氣吹進來,陣陣陰寒。
黎砚知順著風吹來的方向看過去,回憶起那個同樣涼爽的夜晚。
她也是站在窗前。
窗口望下去,能洞悉外面的一切波動。如出一轍的場景,車輛停在外面,犯錯的人被兩邊扼住肩膀,不由分說地塞進車子裡。
四面落鎖之後,車輛就是一座移動的牢籠。
那次被鎖住的是班長,這次被鎖住的卻是李錚。
耳邊似乎又響起嚴厲的聲線,她回頭,恍惚間是黎書皺著眉頭看向她,黎書總是在這樣的時刻下結論。
“我就知道你不會改。”
上次也是這樣,她指著窗外落荒而逃的鄰居一家,卻又像在指認她,“是你,對不對。”
黎砚知不明白,從始至終她都對此疑惑,這種事情有那麼重要?但她知道,黎書和許多人一樣,對正義有著莫大的期待。
她隻好在那一刻轉而說起能讓黎書開心的事情。
“你不是想知道我的理想是什麼嗎,現在我有了。”
她關上窗戶,將鄰居家的車子發動的聲音隔離在屋外。“我想做導演、作家之類的職業。”
“我也是最近才確定這件事。”
“大多數人一生都在被動的接受世界反饋給她的觀點,更多的人沒有自我,要主動去承載別人的想法,用來支撐自己。這也許是一種更容易被接受的精神控制。”
“文本,影像都是很好的載體,同樣是用主角去同化受眾的情況下,這兩種的速度比較可觀。”
黎書艱難地消化她的話語,退後一步,不可思議道:“你太可怕了。”
她嘆氣,“是啊,我太可怕了,可你為什麼要發現?”
“我們之前相處不好嗎,弄成這樣,真讓人傷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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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情沒有什麼懸念,更不存在難以偵破的疑點,一切都是那麼清晰,動手的人是李錚,受害者傷情鑑定為重傷一級,容貌重度損毀,左肺切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