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她想要把自己的胳膊抽出來，誰知他卻用足了力氣，蘇奕連動一下都困難。
她眉頭皺起來，臉色也白了幾分。“松開。”
顧燃沒有放開的意思，眼神緊緊盯著她。
兩個人暗暗較著勁兒，都沉默不語。
蘇奕也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的桃花眼，慢慢地，竟從其中發現了哀傷的情緒。
他微微低下頭，語氣有幾分妥協。“先別走，我們談談吧。”
……
兩個人坐在的一端，眼神平靜。
蘇奕抿了抿唇，看似目空一切，實則內心已經一片荒蕪。
她愣愣地張了張嘴，半晌才擠出隻言片語。“所以，你這幾天就想了這些？”
顧燃的手肘撐在膝蓋上，唇瓣抿成一條線，似乎有些緊張。
他抬頭看著蘇奕，目光閃爍。
“是。我不應該對你發脾氣，也不應該刪掉你的好友。我知道錯了。”語氣看似道歉，卻帶著委屈和不甘。
蘇奕一陣無力。
這幾天白反省了，什麼道理都沒想通。她怎麼可能會原諒他呢？
她皺著眉，語氣緊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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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許岸扯進來做什麼，我和你之間的問題根本不是他。就算沒有他，這些問題遲早都會出現。”
“之前明明都好好的。”
“那是因為我覺得可以忍受，但是現在不能忍受了。”蘇奕冷靜地說。
顧燃猛地看向她，木楞地張了張嘴。他隱忍著怒氣想把嘴邊的話給咽下去。但是沒忍住。
氣極反笑，顧燃最後還是爆發了。
“沒有他也遲早出現？所以他摸頭，說悄悄話也是我想多了？我長著眼睛，心裡多少也能衡量對錯。你敢說你對我沒有防備過，沒有做過對不起我的事嗎？你和他有說有笑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什麼感受？是，我是任性撒野，隨意刪了你的微信。那你呢？你根本都懶得在乎我一下！我那麼愛你，你為什麼這樣對我？”顧燃說完，眼圈已經微微發紅，像隻發怒的野獸。
蘇奕一直聽她說完，臉色更是白了幾分，她的眼裡也積聚了淚水，一直在眼眶打轉。
有些事情總要破土而出。
她深吸了口氣，聲音有些戰慄。
“我不愛你？我不愛你我跟你在一起？給你機會，接受你的追求？我不愛你我每天給你做飯洗衣服，布置房間收拾家裡，像伺候少爺一樣伺候著你？任你提出過分的要求？你眼裡可以容不下沙子，但你不管黑白是非就認為我背叛了你，對我公平嗎？”蘇奕忍不住落了淚，心裡像是被人揪著一樣難受。
顧燃呼吸一滯，整個人僵在原地。
蘇奕：“你以為你的佔有欲是愛嗎？不是，它讓我窒息到喘不過氣。你不顧及我的尊嚴，隨便禁錮我的生活，你覺得我不會難受嗎？”
爭吵的聲音平息，房間裡是死一般的寂靜。
顧燃猛地頓住，這才看清蘇奕眼中的神色。不是委屈和絕望，是湖水般平靜的眼波。
“……蘇奕。”
他終於發現自己剛才的衝動很不合時宜，也很無理取鬧。
“我……對不起。”顧燃有些後怕地咽了咽喉嚨，聲線緩慢地說，“對不起……你不要放在心上，我混蛋，我不是人。你別生氣……我、我心裡沒底，真的怕你離開我。”
蘇奕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別過頭去淡淡地說：“我想搬出去。”
顧燃生生頓住，猛地拒絕：“不行！你別這樣，我真的知道錯了蘇奕，你別走……”
蘇奕也有些不忍：“可是我覺得，彼此應該冷靜冷靜，這樣僵持著並不好。”
顧燃急躁地說：“我會改啊，我真的會改。”
蘇奕低著頭不說話，隻是眼睛裡已經囤滿了眼神。一眨眼，忍不住掉落下來。
她很快抬手擦幹淨，鼻尖卻有些發紅。
顧燃去牽她的手，聲音柔柔的，似是妥協於安慰。
“你別哭了，你一哭我心疼……”
蘇奕抿了抿唇，還是偏過頭去不理他。“走開。”
小苗看出來兩個人架勢不對，嚇得躲在沙發的一角，眼睛睜得大大的。渾身的毛都炸了起來。
顧燃拉著她的小手，聲音低沉，如大提琴一般溫和。
“我們和好吧行嗎？我這幾天難受死了，”他低下頭，委屈地說，“真的，比用刀子在胸口上割還難受。”
蘇奕把手拽出來，聲音沒有起伏，“你讓我安靜一會兒。”
但仿佛並不為所動。
顧燃隻好點頭應允。他低頭看了看蘇奕蒼白的臉，有些自責地說：“都怪我，你打我罵我都成。千萬別離開我……”
蘇奕心裡冷哼一聲，莫名覺得有些痛快。
把心裡話說出來，感覺真挺不錯的。
*
顧燃那幾個狐朋狗友知道他最近心情不好，這幾天經常把顧燃叫出來，一塊兒喝個酒解個悶兒。
蘇奕現在還沒原諒他，顧燃也無處發泄，隻好借酒消愁。
到了包廂，顧燃才發現自己被坑了。幾個人拖家帶口的，說是給他到這兒解悶兒，實際上還不是在他胸口上再插一刀。
他黑著臉坐到沙發上，一語不發。
他們一邊鬧一邊玩兒，一會兒還玩起了遊戲。
顧燃沒工夫陪他們玩兒，一個人坐在沙發上。要麼就一直喝酒，要麼坐在那裡發呆。隻有當他們幾個非要拉著他一塊兒玩的時候，他才會慢吞吞地爬起來，跟他們玩一把。
可是遊戲完了心裡照樣難受，隻能往嘴裡倒酒。
……
晚上，顧燃毫無疑問又喝醉了。他醉醺醺地躺在沙發上，嘴裡吆喝著喊蘇奕的名字。
包廂裡已經沒人了，隻剩下章尋和他兩個無依無靠可憐兮兮的人。
章尋湊過去輕輕拍了拍他的臉，小聲說：“燃哥，我有點兒事可能要先走了，你自己在這兒行不行啊？能安全到家嗎？”
顧燃沒回答他，還是一遍遍地叫著蘇奕的名字，眼圈竟然有些發紅。
章尋頓時嚇了一大跳，整個人倒在了地上。
不是吧？哭了？
臥槽！！！
不就是個女人嗎？真他媽牛逼啊！把人都給整哭了？！
章尋覺得自己的世界觀價值觀有點兒顛覆。
他一邊感嘆，一邊給小鐵打電話。電話沒打通。
他們幾個重色輕友的，摟著媳婦兒就走了，一點兒都不擔心他和顧燃出什麼意外。要是擱平時還好，現在章尋正好有點兒急事兒，顧燃又喝得爛醉。總不能把他自己扔在這兒吧？
章尋煩躁地抓了抓頭發，一籌莫展。
顧燃又叫了蘇奕的名字一聲，眼角有晶瑩順著流下來。
章尋心裡一邊兒震驚，一邊嚇得往後退。
愣了半晌，他突然眼睛一亮，想出一個好辦法。
……
蘇奕正洗著盤子，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她把手擦幹淨，發現是一個陌生的號碼。不過歸屬地是本地，蘇奕懷著疑慮接了起來。
電話一通，那邊響起章尋的聲音。
“嫂子你好，我是章子啊，顧燃的朋友。”
蘇奕思忖片刻，很快想起了這號人。“是你啊，有事嗎？”
章尋聲音有些急躁，“是這樣的嫂子，燃哥他喝多了，一個勁兒地叫你呢。我家裡正好有點兒事，現在實在是沒辦法把他送回家。你看你能不能過來接他一趟？”
蘇奕抿了抿唇，問道：“他醉得很厲害？”
章尋“嗬”了一聲，誇張地說：“何止啊，他現在整個人都要昏過去了。我怕他一會兒睡著了叫不醒。”
蘇奕沉吟片刻。
章尋急切地說：“嫂子你要是有空趕緊過來吧，我家裡是真的有事兒。”
隱約中，蘇奕聽到那邊顧燃叫了她的名字，還一連交個不停。
蘇奕有點兒傷神。
章尋把手機拿下來，看著正拽著他褲子的人，有些無奈地說：“哎燃哥……我不是蘇奕啊，你別拽我啊。”
顧燃還是拽著不放，章尋簡直要哭出來了。
“嫂子你快過來吧，他撒酒瘋呢，”他聲音遠了一些，但是蘇奕還是能聽到他仿佛是在跟顧燃說話。
“什麼？愛我？愛愛愛，我他媽也愛你行了吧？”
蘇奕：“……”
章尋急得出了一腦門的汗：“嫂子不多說了，我給你發個地址，你趕緊過來吧。我治不了他了。”
蘇奕隻好嗯了一聲，暈暈乎乎地掛了電話。
這叫什麼事兒啊？？？
而電話那邊，章尋像是打了一仗似的，使勁兒深呼吸了幾次。
他看著顧燃躺在沙發上，閉著眼睛那一臉可憐兮兮的樣子，沒好氣地說：“一會兒你媳婦兒就來了。這下子夠義氣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顧燃：吃得虐中虐，方得日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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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到這裡吧，以後就甜甜甜吧。
第58章 58
掛掉電話，蘇奕隻好穿上衣服, 按照章尋發過來的位置去找顧燃。
路上的車輛來往, 疾馳而過。一輛輛疾馳而過。
蘇奕打了輛出租車，見司機是位女師傅, 才放心坐進去。
很快, 大約半個小時，蘇奕終於到了指定的地點。
蘇奕走進包廂, 很快在裡面發現了醉成一攤的顧燃。
包廂裡音樂有些吵，顧燃就躺在那張沙發上, 眼神遊離, 神色恍惚。沙發有些短, 顧燃一條腿曲著，另一條腿接觸著地，樣子頹廢而萎靡。
蘇奕眉頭緊皺, 湊過去用腳尖踢了踢他的鞋。
“喂，醒醒。”
照他這個架勢, 她還真怕顧燃喝出事兒來。
顧燃本來以為是服務員，所以眼皮都懶得掀。一聽聲音覺得不對, 掙扎著眯了眯眼。
喝得太多, 他眼前都是模糊的，臉都看不清，隻是依稀覺得這是蘇奕。
他手一撐，從沙發上坐起來，重心不穩, 像是隨時都會倒下一般。
蘇奕趕緊走過去扶住他的胳膊。
顧燃嘴角一撇，竟然無賴地抱住了蘇奕的腰。
“你別跑了。”
“……”她有些汗顏：“我往哪兒跑啊？你怎麼喝這麼多？還能站起來嗎？”
顧燃緊緊抱著她的腰，像隻怕被人拋棄的寵物。他閉著眼睛，腦袋往蘇奕身上蹭了蹭，嘴裡嘟嘟囔囔的，來回就幾句話。
“你別走”、“我錯了”、“和好吧”之類的，說得委屈巴巴，傷心欲絕。
蘇奕聽完都覺得無語。
這人真是夠臭不要臉的，明明做錯了還不知悔改，就知道犯規。
“你先別說了，先回家。”蘇奕走過去，嘗試著把他扶了起來。
她身體瘦弱，又沒什麼力氣。架著顧燃十分費力。
小少爺喝醉了走路又不穩，東倒西歪的，差點兒把蘇奕整個人也給壓倒。
蘇奕臉憋得通紅，氣得直接甩開了他。後者沒了支撐，直接後背靠著牆慢慢滑到了地上，跟沒骨頭似的。
旁邊正好過來一個男服務員，見狀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兩個人。
一個臉紅地站在旁邊，一個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把地板當成了床。
奕朝服務員的小哥訕笑一下，有些無奈地走過去，想把顧燃從地上拖起來。
顧燃這會兒竟然睡著了，重得像隻豬。蘇奕吃奶的勁兒都用上了，奈何都拖不起他來。
服務員小哥湊過來，禮貌地問：“需要幫忙嗎？”
蘇奕也知道自己力氣有限，點了點頭感謝道：“那麻煩您了。真的謝謝。”
小哥見美女這麼客氣，臉有些熱。
他走過去，兩隻手用力，把顧燃從地上拽了起來。小少爺被他整得有些不舒服，嘴裡嘟囔了兩句。
……
時間有些晚了，路上的出租車也少。
蘇奕謝過了服務員小哥，和顧燃兩個人站在路邊等了十分鍾，才終於過來了一輛出租車。見顧燃喝得爛醉，還下去搭了把手。蘇奕說了聲謝謝，坐到車上時，腦門已經出了一層薄汗。
司機師傅開著空調，熱氣上湧，蘇奕有些受不來。
